第七章 一夜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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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杨喝止了,他看着我,似乎很不满,说:“你住口!这事你也不明白我也不明白!不过,这么晚了,为什么你会跟他在一起?”
“我想起诉卓一凡,做了错事就是要承担的。”严纯纯忽然说。
“林沐,你还记得吗?”
可是究竟是什么让卓一凡如此?
我终于相信卓一凡是真的好了。
我走出病房的时候周杨都没给我说话的机会,拉着我就走。
“我是他医生,凭什么不能给他在一起?”我看周杨的眼神有些心虚。
我没有权利假装不知道钱总所问的“她”是谁,我拿着付清的手机,瘫坐在沙发上,看着无数条钱总的短信,忽然觉得无比幸福,幸福的心里发酸,幸福的想要给钱总打电话,然后对他说,你就是个白痴,是个比冷艳还白痴的白痴。或者对他说,下辈子,我一定嫁给你!
我果真如周杨所说,总是先想着人的坏处,然后才会慢慢去接受好处。这是自我保护的一个很好的手段。
“我觉得我好了,我的病好了,就在今晚,在我杀了严纯纯并且和你有过这样的关系之后,我觉得我的病好了。你别急,听我说。首先,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严纯纯,我没有想把她杀死,她只是说要和我分手,于是我拿着水果刀一刀就下去了,然后我一点没觉得慌乱,我只是觉得我内心有个东西被人抽走了,那个时候我想找你,我想见你,于是我来到了这里。现在,我很平静,我正准备通知警察,我从来没有这么平静并且清晰过,我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人生是什么样的,我知道要做什么,并且坦然。另外,你给了我一个美好的晚上,我会永远记住的。如果法律要求我偿命,我愿意。”
周杨在电话里焦急地说:“你去找卓一凡,找到他,别让他跑了。”
说完,钱总转身就走了。
李雪似乎正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答着我:“这里的空气很好,天那么蓝,就是太阳和风我受不了,不过还没玩够,等玩够了就回去。”
我看见袁野紧皱的眉头一下子松开了,那神情似乎在说:“还好还好。”但是他猛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对我说:“刚才电话里也不说清楚,害的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没找你我不着急吗?”
钱总在拿我开心,我的心思他明明知道,还说这样的话,我有些生气了,从床上起来然后开始整理衣服,洗脸补妆,不再理钱总。
“在我把刀插|进她的身体里的时候我就改变了,我虽然是仓惶地从家里逃出来的,但是我心里真实地恐惧着,后来又真实地平静着,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不能自控的情况。或许就像你说的,因祸得福吧!”卓一凡边说边拿眼睛看严纯纯。
周杨一把拉住我,问道:“探望谁呢?”
我真的不想欠钱总,可是我又是真的什么都还不了。我甚至想过跟他睡一夜,也许在他与我有过身体之欢之后,会彻底地对我绝望,或者彻底地满意。他所求的,要么是我的爱情,要么是我的身体。可是我不敢那么做,我成了一个胆小鬼。假如他要的是我的爱情,那么这无疑会更深地伤害他,假如他要的是我的身体,那么这无疑会更深地伤害我。
“她拒绝见我,可是我不放心,想陪她一会。没事。”
虽然我几乎要窒息,然而这种被人紧紧地抱着的感觉非常奇妙,连带窒息的感觉都很奇妙,似乎我和卓一凡之间本来就应该这样,所以,我都没有问他为什么。
“她很好,恢复的很好,很快应该就痊愈了,在今年过年之前,应该能痊愈。说起她,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别开玩笑了,是电视的声音吧!哪里有什么男人!好了,不说了,我睡觉呢!”
我刚想回电话,袁野的电话又打来了。
不过,袁野叫我出去跑几圈倒是提醒了我,于是我又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把挑子一撂,对袁野说:“好啊,我出去跑几圈,你在这照看着!”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以前一直说我跟她们不一样,我不屑去做付清或者李雪那样的女人,我常说她们没劲,常笑话她们拿青春赌明天的傻劲。可是现在,我觉得我很佩服她们,怎么能把那么惨烈的日子就过得那么嬉皮笑脸呢?这也是功力,我达不到的功力!
我知道这是在逼袁野,可是我不逼又能怎么样?付清就这样躺在那里,躺的我心焦。我记得她以前说过,那时候我们在校园的草地上,躺着晒太阳,付清闭着眼睛,嘴巴里哼着歌。哼着哼着,她忽然笑了,我问她笑什么,她说:“我要是这么躺着躺着,一睁开眼,面前站着的是我的深爱的王子,多美啊,多浪漫啊!”
“当初,你为了周杨跟卓一凡在一起,现在你又是为了周杨再次用卓一凡当筹码,还是个你自以为是的筹码,你不觉得你这样对卓一凡太残忍了吗?”
周杨继续说:“纯纯醒来之后,看她的意思吧。不过,我想,她也不会为难你。”
我打开了付清的收件箱,然后很恐怖地发现满满的信箱里竟然基本上都是钱总的名字。在那一刻,我以为这两个人在很久之前就在我眼皮底下进行了某种可耻的勾当。虽说,钱总不是我的谁,我也不想让他成为我的谁,可是他既然跟付清已经有了关系,何必要在我面前做出一副对我倾心的样子?何必要对我说那些叫我负疚的话?何必要做那些我偿还不了的事?
严纯纯看着我,她的眼神很坚定,是那种非常清楚自己要什么的坚定,目的性很强。
可是这样的话有多狠心!只能许诺下辈子,这是最狠心的偿还,也是最无意义的偿还。
对,救卓一凡是我现在必须要做的事。
我想告诉严纯纯,谁都是这样的。谁都会心如刀割。
严纯纯接着说:“但是我清楚,即使你说你没意见你也是不愿意看到卓一凡去坐牢的,尤其是像他现在的状况。”
虽然一夜我都没睡,可是在天亮的时候我却昏昏沉沉地睡去了,睡得昏天暗地,似乎完全失去意识,并且一觉睡到了下午。
严纯纯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我担心的,其实,就算她什么都不说,我也不愿意看到卓一凡去坐牢,况且,现在严纯纯已经好了。
“你个没良心的,付清出了事你就一点不急吗?好歹也是你女朋友!”袁野的表现虽说跟我预想的差不多,但是亲眼看见,到底还是有些不满,更何况,现在付清还在床上躺着。
他的手所到之处,我的衣衫便不整,然后他在一片混乱中节节逼近。我终于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并不只是想要吻我或者拥抱我那么简单,他想要的是更大的快乐。
“你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走吗?我走了也不安心啊!”
回到家,我开了灯,发现房间里静悄悄的,于是喊了几声付清,没人理我,我这才想起来付清也在医院,也是昏迷不醒。
就在挂电话的那一瞬间,我忽然想起了我曾经的那个已经死去的男朋友,想起了我曾经的那个荒唐的年代,我觉得自从与心理医生沾上关系后我就变得软弱了,总是会在意很多琐碎的事情,总是会要求自己做得更好一点。软弱和要求弄得我很累,但是却仍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似乎,我看到了自己应该努力的方向。
面对周杨的批评,我虚心接受,并表示一定改过,然后赶紧擦擦嘴巴,笑着说:“我还有事,还得去另外一个医院探望另外一名患者,你慢慢吃,我失陪了。”
“还没醒,我现在在公司,我找了个人照顾她。”
她们情况怎么样了?
我也忽然明白了卓一凡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了,他来找我的时候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内心平静。他很忐忑,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在寻求一种安慰和解脱,于是他用了最原始的办法。
“那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呢?”我问道。
我松开严纯纯的手,无奈地笑笑,说:“我没那个本事。”
我当时正在画我的眼线,不小心手一抖,眼线就画歪了,我赶紧拿着棉花棒去涂抹,然后重新画。
“他好了。”我补充说。
曾经那个男朋友死去之后,我从未觉得不妥或者愧疚,可是现在我觉得我不能失去,不能失去付清和李雪,不能失去卓一凡,甚至,甚至不能失去周杨。
卓一凡皱着眉头看我,很是苦恼地说:“我再说一遍,我的病已经好了。而且,就算我之前有病,我也算是个能正常思考的人,只不过我的人生过得很痛苦,那痛苦是内心的,还不至于我糊涂到不知道我都干了些什么。”
我当然明白这个ABCD的关系,卓一凡喜欢严纯纯,严纯纯喜欢周杨,周杨喜欢我,我喜欢卓一凡,只是这中间周杨到底有多喜欢我,到了什么地步,我不知道,周杨是我看不懂的人。
“你还没训完啊?”
“都什么时候了别跟我开玩笑!付清怎么样了?”
“严纯纯骗了你,你也这么平静?你会不会觉得生活没意义了?”
“你们发生了什么?”我琢磨不出卓一凡此时的心思,我不敢断定他说的哪句话是真的,虽然我更希望他后面说的是真的。
我想,果然是假的,一般梦魇的时候总是会遇见这样的情况,而且那个时候你无论多用力都是推不动的。
我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心里却是暖暖的。
卓一凡沉默着,又过了许久,他在我耳边轻声说:“不,她没死,是我希望她死了。”
不过现在我可没空去管曹格的事,也没空去深究钱总怎么会在我这里,他要是想知道我有困难怎么都会知道的。我没心思去想太多,因为付清和严纯纯都在医院里躺着呢!
卓一凡在病房门外,周杨在病房内,这两个男人守着严纯纯一个。看到这样的情形,我不免为付清心寒。
“你帮我好吗?你帮我就是帮卓一凡!你一定不想他有事的。”
更叫我乱的是,周杨和卓一凡在我面前谈论严纯纯,他们在说一些跟感情跟爱相关的东西,而我却不知道更在意哪一块。
我也叹口气,说:“你以为我在乎钱吗?说句不怕天打雷劈的话,这世上我最不在乎的就是钱!可是,付清她在乎是谁在照顾她。你在那里照顾她,她是有感觉的,她会好的更快!”
严纯纯用满含期待的眼神看着我,等到我给她肯定的答复。她甚至拿我可以跟卓一凡在一起的事来诱惑我,希望我答应她。
我使劲摇着头,说:“没什么好说的啊,有什么好说的,我对她不了解。”
他气喘吁吁地问我怎么了。
我开心地在一旁说:“他好了,病好了,真的!”
我真想这么说,可是,周杨就站在我面前,我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来。
我拉起卓一凡就走,边走边说:“我要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能就这样让她躺在你家里,带我去看看。”
“什么事?”
我当然记得,那个女孩,我怎么能不记得。
我以前是喧嚣着孤独的,而如今开始了沉静的孤独。也许现在的孤独更明显,其实却没有以前深刻,因为我有了方向,爱的方向。
“你到底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不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你刚刚给了我希望,不能马上又把我打回原形。不,是更严重。”
袁野满不在乎地听我说完,然后半笑不笑地问我:“说完了?说完了该我说了吧?说我没良心?谁都能这么说我,就你不能说!还有,我是尊重她才跟她上床,我想,你的姐妹你应该比我了解,如果我不跟她上床她会更难过!我之前坚持给她钱是因为我想在她不难过的同时也叫自己不难过。后来我没有再给她钱,是因为我那时候才把她当朋友!注意,是朋友,不是女朋友!她清楚我,但是她愿意,并且也很开心,我只是在做一些叫她开心的事,难道我这也错了?”
为什么会想到周杨?
严纯纯见我不说话,又说:“你没意见吗?”
“怎么了?”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听完卓一凡的话的时候我发现我在发抖,我觉得恐惧和六神无主,我从来没觉得我遇见一件事会是个解决不了的事或者过不去的事,可是这次,我觉得我过不去了。
袁野叹口气,说:“行,我怕了你了,我现在哪也找不到帮我的人,等到明天天一亮我就找人来照顾她,你放心,钱我出!”
我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最后回了诊所。
但我不愿意相信他只是在发泄,我那么小心翼翼地呵护他,如果得到的只是发泄两个字,我会不甘。
诊所里已经空无一人,郑生估计也早已离开,至于现在情况如何,我担心不了。
卓一凡想了想,说:“很平静。”
“怎么站在外面?”我问卓一凡。
“你……再说一遍!”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那样的五个字。
人生处处有冤孽。
但是接着周杨吞吞吐吐地对我说了严纯纯要见我的事。
“你有!你有办法的!我知道你有办法!如果你让周杨跟我在一起,我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卓一凡还是可以好好的过他自己的生活。你想想看,周杨要是跟我在一起了,你也就有机会跟卓一凡在一起了,不是吗?”
“让周杨跟我在一起!”
我从没想过这会有如此的力量,也许对卓一凡来说,这是特殊的。
我觉得我没必要留下来守着严纯纯,有一个她爱的和一个爱她的在这里就足够了,于是我便离开了。
整个过程里我都没有问一句话,这样的沉默是恰到好处的暧昧,是不能发出一点声音的,我害怕一张口,我和卓一凡之间这点难得的暧昧情愫就消失了。同时,我也在静静等待,等待卓一凡将会做的事。
我们到的时候严纯纯已经手术完毕,周杨坐在严纯纯的床边,静穆的模样有些吓人。
当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顾不上卓一凡说的严纯纯的事了,激动地问他:“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算是彻底地松了口气,严纯纯没事,就等于卓一凡没事了。
我正在犹疑着要不要看看付清的手机里是不是藏着我不知道的秘密,钱总的短信就发过来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短信都不回电话也不接?”
一直走出医院周杨才松开手,然后指着前面一家饭店说:“吃个晚饭吧!你是不是睡到现在?”
忽然的,我就想到了那句歌词:看过冷漠的眼神,爱过一生无缘的人。
这像是一种发泄。
放在以前,这样的时候我会想骂人,可是现在,我觉得自己的心柔软的绵长而轻微,我只想聆听和感受,这世界上有种感觉,是如此美好。
我叹口气,觉得袁野也可怜,我没给他打电话,他竟然能忍住不给我电话,可能是以为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生气了。
“至少看得出你有过很多男人,为什么现在没有了呢?我想想,让我想想。”钱总做出一副仔细思考的模样,过了一会,说,“我明白了,你爱上了某个人,只有爱上谁才会对其他人收敛。”
灯光下,我看见卓一凡似乎带着微笑的平和的脸,觉得他完全是一个正常人。
严纯纯说我会后悔的,我摇摇头,说不会后悔。
我坐在严纯纯身旁,看着因为睡觉和流血脸色苍白的她,不知道能开口说什么,只能等她开口。
“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钱总忽然又转身说,“前几天看新闻,看见了一个通缉犯的报道,那照片看着像曹格,不过名字又不是,我提醒你一下,你还是注意下吧。”
袁野几乎是跑着到我面前的。
“呸!是一回事吗?你躺医院里试试?你也昏迷不醒试试?你看我去不去照顾你!我一日三餐给你做现成的,你不能吃,我就给你灌,我拿根竹筒子给你灌!算了,我不想跟你说话,付清的事,你自己看着办,你要是觉得你那点工资必须得拿,我给你开!想好了再给我打电话!”说完我正准备挂电话,只听袁野很是幽怨地说了一句:“我真后悔,我真想抽自己巴掌,我怎么就跟你上了床!”我什么都没说,还是挂了电话。
周杨又仔细地看了看卓一凡,说:“也许你真的是因祸得福吧!严纯纯受了你这一刀,把你心里的魔也受了。”
我走进房间的时候周杨正好准备出来,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忽然握住了我的手,非常用力,然后说:“我知道你来了。”
在回诊所的路上我给李雪打电话,我想问她在哪里,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别跟我开玩笑了,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她,但是也还没到希望她死的地步。”
“病好了?”周杨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句。
“林沐好像对你有误会,你最好把她这件事给解决了,不然可能会有麻烦。另外,刚才严纯纯跟你说了什么你还没告诉我呢。”
为什么是钱总?
我笑着对周杨说:“我答应祝她一臂之力,让你早点和她有情人终成眷属!”
真邪门了!
“你和严纯纯真的分开了?你难过吗?”
“你究竟想如何?”我不想跟她绕弯了。严纯纯其实是个简单的人,但是如果她处心积虑地想得到某样东西,那么她一定会不择手段地让自己变得不简单。
谁会去想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人喜欢原味拿铁呢?这样的时候,原味拿铁就成了我们之间妙不可言的默契和缘分,至于其他喜欢原味拿铁的人,不过是个偶尔的巧合,只有我和卓一凡之间不是,只有我和他,才是生命里的必然。
那天晚上我在沙发上睁着眼睛躺了一夜,我睡不着,怎么都睡不着。
想到周杨心里忽然有点不透气的憋闷,为什么最近他都没跟我联系?电话短信一个都没有,干嘛去了?
“可是,她很了解你啊!你要是没什么好说的,那就我来说说。原来,她不但是钱总的前任女朋友,而且还因为你他们分手了,并且她还失去了孩子。是这样吗?”
“那就好!”我如释重负地说了这么几个字。
袁野一听见我的声音大喊救命,说:“我求求你了,我不能就这么在这里陪着,我明天还得上班呢!你赶紧过来吧!你不来也行,这里还有护士啊,护士会把她照顾的好好的!”
卓一凡听说严纯纯在医院抢救,脸上像是有了希望一样,说:“这么说,她没死!我竟然以为她死了,如果我第一时间救她,也许什么事都没有了。”
周杨用鼻子哼了一声,没有再问我。
周杨略略想了想,就点头说明白了,说跟他想象的差不多。
可是,为什么我这么清醒呢?刚才钱总的短信也是真实的啊!
“会。”卓一凡说,“但是跟你在一起……之后,我忽然很平静,好像这世间万物的所有都可以沉寂下来,一切都很安静,我的心灵也可以在这样的安静里沉睡。这样的感觉真好。”
我拿起手机的时候发现了上面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几乎都是周杨和袁野打来的。
我又坐了下来,对周杨说:“她跟我表白了,明确表示她非常喜欢你周杨!另外还说她要起诉卓一凡,如果想叫她不起诉呢,就得你周杨跟她在一起。”
等到严纯纯安静了,我忽然不想说话,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
当然,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我的意识在那一瞬间之后开始模糊。
我顿时哑口无言,袁野说的似乎都是道理,可是我又觉得哪里不对,但是找不出到底不对在哪里。
“我现在跟他在一起,怎么了?”我强装镇定地问。
我想了想,说:“那好吧!你回去吧!谁叫她是个没人疼的人,就让她一个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自生自灭吧!”
在他所进行的最后一步的关口上,我忽然犹豫了,虽然是短暂的犹豫,但是我到底是犹豫了一下,我猛然间觉得这并没有我想象的美好,也没有了刚才的幸福感,就在那么一瞬间,我在考虑自己要不要配合卓一凡。
我点点头,然后跟着周杨去了。
我刚说完,忽然听见李雪的电话里传来低低的男人的声音:“这么晚了,谁啊?”
袁野走到付清床边看了看,然后转身对我说:“我可要说清楚,她不是我女朋友。”
“严纯纯死了。”许久之后,卓一凡说了这么一句话。
卓一凡一定是再次被严纯纯骗了。我忽然明白他今天的表现了,于是心里涌起了无限的酸楚。我不愿意我和卓一凡之间美妙的第一次竟然是这样的原因。然而这样的原因却使得这样的第一次变得更有意义,因为我发现卓一凡一点也不烦躁,他躺在我怀里的时候是那样的平静,说话的时候也是极其平稳的语气。
“因为你舍不得我!”周杨说完,得意地大笑几声,然后起身付账去了。
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周杨一遍遍在说没事了,严纯纯似乎能听见周杨的声音,情绪渐渐平稳了,终于又安静地睡了。
卓一凡笑笑,说:“在乎。可是在乎的人未必能给自己温暖,自己也给不了她的。就像你给不了她温暖一样,而她给你的,你也不在乎。我已经看开了。爱,不是强求,更不是在一起,爱就是爱。而我给她的爱,是伤害。”
可是,周杨的心思,谁也不会明白。
“好吧,你听我说完,等下我陪你去。”
我一愣,然后笑着对李雪说:“怪不得不回来,怪不得电话也不打一个,原来是真的有男人了。我怎么尽交了一帮重色轻友的娘们!”
“我为什么不会答应她?”
卓一凡好久都不说话,最后他说:“她真的死了。”
卓一凡似乎抱了我很久很久,久到整个世界都静止了。我以为这便是他最大限度的情感表达方式,接下来发生的,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更在我所能掌控之外。
“有过,但是没有这样的感觉。”卓一凡说完我没有继续问是和谁,但是过了一会,他自己轻轻一笑,说,“是和一个小姐。只有那一次。我从没想过我的第一次是跟一个小姐,但是又真的很好奇,而且,我害怕之后会要我负责,我也负不起,所以我去找了小姐。”
卓一凡看了看严纯纯,说:“是我干的,我会自首的。”
“你怎么早不告诉我这些状况?你早告诉我的话,她的治疗我得省多少心?你就这么扔了个包袱给我,自己明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还不说,太不厚道了!”
我心里一阵欣喜,就好像找到了救治卓一凡的秘笈一样。我忽然间明白人的这种原始的交流会让人的内心达到一个纯净的境界,在所有的力气都好像被掏空之后,人可以简单地做到忘我,世界也变得简单了,人生也变得简单了。
周杨看了卓一凡一眼,然后握住严纯纯的手,说:“我在这,别怕,我来救你了,没事了,没事了。”
卓一凡当时也是一愣,然后在屋子里四处看了看,最后确定,确实什么都没有。
“他也是无心……”
“我也不想的,我本来是想对自己残忍一些,所以我跟他在一起。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很自私,我必须要跟周杨在一起。我一想到我不能跟他在一起,我跟另外一个谁在一起,或者周杨跟另外一个谁在一起,我心如刀割。”
“你有什么事就忙你的去吧,我这里不欢迎你,再说,我也忙的很!”
在我走的时候,周杨对我说:“明天把时间空出来给我,纯纯醒了之后我就去找你。”
没有再多说其他,我和卓一凡赶紧往医院赶。
我看了看卓一凡,走上前去,用力地抱了抱他,小声说:“都过去了,还有我。”
卓一凡用非常镇定和严肃的口吻说着严纯纯死了的事,我不知道该信还是不信,但是心里却忽然恐慌起来,似乎我信的程度更大一些。
卓一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好想睡觉,真安稳。”
等到我注意的时候,卓一凡已经双手扶着我的肩,眼神闪烁地看着我。
我笑了,说:“这是你的权利,也是你的自由,我的意见有用吗?”
说到这里,我想到了严纯纯躺在床上叫周杨的情景,心里真是感慨。不知道付清有没有叫袁野的名字。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同时把卓一凡也扶了起来,我的双手使劲地捏着卓一凡的双肩。我比卓一凡要激动的多。
是的,尽管来好了,这世上能找我算账的人很多,但是周杨跟我有什么账我还真不清楚。
但是谁的手机却一直在响,我顺着声音走到付清的办公桌旁的时候声音停止了。我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付清的包,然后又拿出手机,用力地看清楚了刚才打电话的人的名字——钱总。
我这么说着的时候,卓一凡用他的手在我的背上拍了拍,有种安慰的意思,叫我放宽心。
“他可是蓄意谋杀未遂,我有证据,那把刀还在,周杨是人证,医院里那么多的医生都可以给我作证。”
当然,这个时候没有时间给我去考虑爱情,我必须镇定,否则我救不了卓一凡。
我炫耀起来了,说:“那是!虽说他好的很突然,但是这也是因为长期的量的积累,达到了量变引起质变的境界,终于,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付清,就摔了一跤,到现在都没醒,严纯纯被刀子捅了这都醒了,真是没天理。”
“你说的有一点点偏差,他们分手不是因为我,就算没有我,他们分手也是早晚的事!”我狡辩着,虽然我有点心虚。
饭吃到七成饱的时候,周杨开口说话了。
周杨一听,说话的语气又有些和缓了,说:“其实也就是一个小小的水果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医生说明天大概就可以醒了,接着就是好好调养。最主要的是她没流什么血,因为你没有把刀拔|出|来,否则,后果严重了。”
我一愣,严纯纯会想要这么做是我始料未及的,但是我更清楚,她一定不是为了要说这句话才叫我过来的,这句话只是要带出她真正的目的,这目的必然和我有关,否则不会叫我来。周杨?我脑子里瞬间冒过周杨这两个字,这也许就是严纯纯的目的。
周杨没理我,而是对卓一凡说:“我想,你应该留下来和我一起照顾纯纯,我看你刚才的神情,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等纯纯好了之后我给你检查看看。”
不过,严纯纯被人捅了一刀都没事,付清应该也是问题不大吧?
我指了指付清,说:“是付清,她伤到了头,现在昏迷不醒。”
严纯纯要见我,那肯定事情跟卓一凡有关,难道严纯纯不想就这么算了?
卓一凡没有拒绝,说好。
我忽然感觉到我说话的语气有什么不对,等到周杨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的时候我才明白哪里不对。我在周杨面前,就好比卓一凡在我面前。卓一凡在我面前的时候是个孩子,而我在周杨面前的时候也是个孩子。我总是想保护孩子一样的卓一凡,周杨总是想保护孩子一样的我。而我,似乎潜意识里是明白我在周杨心里的地位的,便表现的更像个孩子。
我忽然无比怀念跟付清和李雪一起风流快活的日子,我忽然怀念自己没心没肺地招惹男人的精神,我忽然怀念我们一起哭过笑过但是依然痛快的青春。似乎昨天我们都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舞会上的服装和妆容,今天,我们就学会了沉默,然后自己数自己的手指头,看上面划破的伤口,或者转身吸干伤口上流出的血。
我终于彻底地为卓一凡松了一口气。
我一惊,以为卓一凡又发病了,小心地问:“怎么了?要吃药吗?”
就算袁野不是她的王子,可是却是她爱着的,我希望她醒来的时候能看见他,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我知道我走了之后袁野不会也就那么走了的,那样的话不管对付清还是对我都没有交代。
其实我们都不老,只是我们的世界变了。
“路过,看见灯亮着,就进来了。”卓一凡说着便坐了下来,坐在我的身边。
我马上想到了卓一凡,于是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又会有什么反应。
刚一接通,袁野就怨声载道地说:“姑奶奶,你怎么一天都不接电话?急死我了。”
周杨一听,眉头一紧,对我说:“你别高兴的太早了,等会我再找你算账!”
这世上的人事都是一物降一物的,不管你多么强悍多么威风,总有一个人,会让你像个孩子。这感情也许不是爱,也许就是爱,总之,这感情能降服了你。
听完卓一凡的话,我用力把卓一凡往怀里搂了搂。我想他是一个时刻会受伤时刻需要安慰的小动物。
我跟卓一凡走进去的时候,周杨抬眼看了看我,然后对卓一凡说:“你怎么能这么做?要不是她中途醒来给我打了个电话,她就死在你手里了。送来医院的时候她身上的刀还在,医生要报警,我给拦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卓一凡拿掉我的手,开始整理衣服,把我的衣服都递给了我,然后去开了灯。
严纯纯听我这样问,卸下了刚才那副咄咄逼人又盛气凌人的样子,转而显得忧伤起来,她伸出手来,拉住我的手,轻声说:“怎么办呢?我喜欢周杨,喜欢了很久了,卓一凡喜欢了我多久,我就喜欢了周杨多久,我们这样的三个不会回头的ABC关系让大家都累,可是,现在这里面又多了一个D,这个D当然就是你,你明白的。”
“你说吧,要我做什么。”我直截了当地问。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使劲地推开卓一凡,可是我推不动。
“求求你了,姑奶奶,你是我亲姑奶奶!你把话说的好听一点吧!谁拿心喂着谁,那谁就得对那谁好啊?这事能强求吗?那我拿心喂你,怎么也不见你对我好啊?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想到了那天我跟严纯纯说的话,虽说我的猜测大胆而荒唐,但是并不能说就不合理。事实证明,严纯纯应该就是为了周杨才会和卓一凡在一起的。
“你不在乎了?”周杨忽然问道。
李雪没有聊天的意思,我也不好赖着跟她侃,于是挂了电话。
挂了袁野的电话我赶紧给周杨打电话问严纯纯怎么样了。
人生真的是场戏剧,情节也许早就设定好了,只等我们这些傻瓜的个体像个无头苍蝇一样钻进去,然后再假装一个智者使劲地理出个缘由来。
“刚才不是说了吗?找你算账!”
可是,卓一凡似乎连这样的光线也不想要,他把门外的防盗门也关上了,才重新走回来。
严纯纯又是一愣,但是马上依然回到她自己的轨道上,说:“那也是刚好吧!如果让他去坐牢,让他到那样压抑的环境中去,在他现在还脆弱的时候给他一个打击,我想,他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谁也料不到。”
我心里咯噔地一疼,然后又看了看其他几条钱总发的短信,竟然都是一样的内容,全部在问她现在在做什么。
“是的,我是!”卓一凡还是紧紧地抱着我,我感觉他想要把我抱进他的五脏六腑里,抱进他的骨头里,抱进他心里。
“开玩笑的拉!好了好了,我错了!”
除了听之任之,我真是拿钱总没有一点办法。
怎么救?
我其实很希望他也看我一眼,虽然此时我心情复杂。不,应该说是杂乱无章,我不知道我是怎样的心情,就好像预知到卓一凡即将要离开我一样。
而我,对于刚才的一切,对于我和卓一凡之间的一切开始怀疑,我应该是爱他的,可是有多爱?是不是如我所想的那样深?
卓一凡先是轻轻地吻了我一下,接着便是疾风骤雨般的,他的吻和动作都用了很大的力,弄得我有些疼。然而这疼痛对于我来说也是幸福的,我终于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叫卓一凡有这样的冲动。我尽力地配合他,以至于他想要做的步骤都能顺利完成。
周杨说只是睡了一晚,现在醒了,在医院里好好养伤呢。
卓一凡又回到我身边来,这一次,他在黑暗里注视我,我模糊地找寻他眼睛的方向,隐约觉得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直到他的嘴唇碰到我,我才确定,他的脸是真的离我越来越近。
我一睁开眼,并没有对自己躺在床上表示怀疑,我忘了之前我是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的。可是这个时候我看见的一个人叫我吃惊。
“他竟然要杀严纯纯!现在纯纯在医院,生死未卜,医生还在抢救。”
袁野还在继续:“你不要因为付清出事了就对着我泼脏水,她出事不是我的错,也不是你的错,这是意外。你要是心里堵的慌出去马路上跑几圈吧!”
这个时候,房间里忽然有人在叫周杨,先是低低的一声,我们三个马上都把目光放在了严纯纯的身上。
我又想到了袁野的那句后悔,他后悔跟我上床,正如我后悔跟卓一凡有过肌肤之亲一样。那些不需要承担责任的放纵,毁了我们为爱努力的机会。
“有用!”严纯纯认真地说。
我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卓一凡没有说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周杨看着我,忽然笑了,摇着头说:“你不会答应她的!”
“你是卓一凡?卓一凡是吗?”我不确定地问。
人都说幸福是相似的,不幸却各有各的不幸,可是,为什么付清跟严纯纯的不幸这么像?
钱总还是以前那样的态度,嬉皮笑脸地说:“我要是不在这里,不知道你会不会睡死过去。你的笔记本就放在床头,这不是明摆着给人看的吗?我就自觉地看了。”说完,他把脸凑近我,说,“真没想到,你竟然有过那么精彩的过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你不再对男人动心了呢?”
“是你记错了吧?如果你真伤了她,就算她是被人救了,这地面上也应该有她的血迹。你再想想,是不是根本没这件事?”我小心地引导着卓一凡。
可是电话一接通,我张口却问:“好玩吗?乐不思蜀了?”
我不去想事情的原因,我宁愿去相信,卓一凡到底是爱我的,哪怕一点点,终于他现在发现了这爱。我似乎也早就料到了这一天,早就料到我们早晚都会彼此相爱,因为我们都喜欢原味的拿铁。
“怎么可能呢?她明明就躺在这里的。”卓一凡不敢相信地指着客厅的地面说。
卓一凡在最后的兴奋里发出了我从未听过的低吼声,然后像一个孩子一样伏在我面前,虽然没有说话没有动作,然后他轻盈的心却是能感觉的到的。
卓一凡摇摇头,忽然将我抱在怀里,说:“我想抱着你,我觉得这样我才能得到平静,我非常想抱着你,从我出家门的时候我就想找到你,然后抱着你……”
“她真的死了。她现在还躺在我家的地板上。”卓一凡平静地说。
可惜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周杨,如果是付清或者李雪,我一定趾高气扬地说那根本不是严纯纯受了那一刀的缘故,那分明就是我风华绝代的个人魅力所致,跟卓一凡暧昧了一晚,便拯救了卓一凡的一生。
从付清受伤开始我心里就压着一股邪火,这时候逮到袁野了,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于是我指着袁野放开心地数落:“不是你女朋友?不是你女朋友你跟她上床?不是你女朋友你陪她逛街?不是你女朋友你给她买爆米花?不是你女朋友你对她那么好干嘛?不是你女朋友你还做出是你女朋友的样子干嘛?你个陈世美!尽想着在她身上占便宜,没想过要负责吗?你以为她是出来卖的?就算出来卖也是有价的,你给过钱没?”说到这里,我忽然就住口了,因为我想到了付清拿钱回来的样子。停顿之后我不服气地又加了一句:“就算给她钱了,你有没有问过她的价?”
我摇摇头,说:“我没意见。你说的对,他做了错事,必然要承担后果。”
这次轮到严纯纯愣了,但是马上她也笑了,说:“你真聪明!”
钱总见我醒来,合上他手里拿着的我的笔记本,说:“终于舍得醒了?”
我叹了口气,本想放下付清的手机,但是我没能阻止得了自己的好奇心,顺手随便打开了一条钱总的短信,然后我看见简简单的几个字:她现在在做什么?
“那你就别走了,这可不是我叫你不走的!”
“你怎么会在这?”我奇怪地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谁允许你看我的笔记本?”我坐起来之后就开始质问钱总。
“怎么还没回去?”
卓一凡摇摇头,然后看着我说:“难道真的被人救走了?可是……她已经死了啊。”
卓一凡打开房门的时候我什么也没看见。
严纯纯病了,她在医院这么一躺,真的病了。
我一抬头,竟然看见卓一凡站在我面前。
“好,我们马上过来!见面再说。”
我一听,急了,没想到袁野真的这么做了,于是劈头盖脸地就骂:“你丫的是不是个男人?把你自己的女人扔在医院然后找个人去照顾她?你还能安心在公司上班?你良心叫狗刨了啊?付清平时都拿自己的心喂了畜生了!我还当你开开玩笑呢,你竟然真的做的出来!我没发现啊,没发现你这么能耐!”
难道付清跟钱总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人喜欢原味拿铁呢?这样的时候,原味拿铁就成了我们之间妙不可言的默契和缘分,至于其他喜欢原味拿铁的人,不过是个偶尔的巧合,只有我和他之间不是,只有我和他,才是生命里的必然。
可是我有什么理由答应她?她太不了解周杨了,周杨的感情怎么会左右在我的手里?而且,我和卓一凡,是不可能有未来的,我似乎已经看见了。
我这才想起来已经一整天过去了,于是赶紧找手机。
卓一凡忽然松开我,然后起身将灯关了,房间里忽然就暗了下来,只有些外面的灯光照进来,闪闪烁烁,明暗不定。
钱总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忽然就站在了我身后,然后用一种正儿八经的严肃的口吻对我说:“好,我走,但是你要是有什么事不好扛着记得找我。”
实在不放心,我给袁野打了个电话,问付清的情况。
严纯纯不是醒来了,她闭着眼睛一声一声地叫着周杨的名字,眉头渐渐锁起来,叫的一声比一声急。除了叫周杨,她没有其他的动作表现,然而单单那声音都叫人揪心,似乎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在雪地里撕心裂肺地悲伤着。
那时候我站在门内,袁野站在门外,还没有看见躺在床上的付清。
曹格?曹格难道还会另有故事?不过钱总既然这么说了,那还是小心一点好。
我不得不彻底停止,因为我发现我越说越不像话了,这个时候我想要是付清和李雪都站在我身边就好了,那么我们三个人联手,准能骂出一堆特别上档次的话来,能叫面前的袁野恶心地三天吃不下饭。可是如今,我势单力薄,就连该怎么骂袁野都稀里糊涂。
“别回来了,在那安家吧!找个不错的男人,然后扎根,等以后我去西藏了也有人招待我了。对了,男人要找又帅又有钱的,要找那种你想爬雪山他就带你去,半路你说你累了他就背你上去的那种。”
“难道你从那过去里看出来我对男人动过心吗?”
先是付清的事,接着又是钱总的事,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在意卓一凡的表现。
我终于放下了一颗心,因为这一切也许都不是真的,都不过是卓一凡一个人臆想出来的,他因为多次被严纯纯抛弃,心里有要杀了严纯纯的冲动,然后臆想出这么一个故事来也不是没可能的。
我笑笑,说尽管来好了。
我迎合着卓一凡半生不熟的动作,很想问他之前跟谁在一起过,但是这个时候问这样的问题实在是扫兴。
我此时有点打肿脸充胖子的感觉。首先,就算有我也没什么作用,其次,卓一凡已经不是那个处处要依赖别人的人了。
此时的卓一凡完全不是我心里那个干净纯粹的模样,他像一个将士,怒吼着要猛烈进攻,不管前方是什么,他就是要进攻。
周杨笑了,很满意地说:“你真的不一样了,谁能想到一个人能在一夜之间改变呢?这很神奇!”
卓一凡没有阻止我,此时他真的显得比我镇定的多。
没想到,卓一凡平静的很,还招呼周杨过去,叫周杨跟严纯纯说话。卓一凡淡定自若的样子叫我和周杨都为之诧异。
钱总说完就真的走了。
我试探地问卓一凡:“之前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我最终还是拒绝了她,我从她那里离开的时候,对她说:“爱情不可以交换,那样的话,得到了也没有意思。”
“她为什么不爱我?她从来都没爱过我。我想我是爱她的,至少在我知道她拿爱情跟我开玩笑的时候我是爱她的。”卓一凡靠着我的胳膊躺下来,在黑暗里紧紧地依偎着我,像一个孩子。
“她现在怎么样了?在你那治疗有段时间了吧!”我边吃边问,眼睛不看周杨。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听了袁野这话我真伤心,我伤心的不是他这么说我,而是连袁野这样的人都能把我看得几份透明,我原来还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呢,原来都不过是自己的美好愿望。
“我怎么了?”
我一样地笑笑,没有回话。